凤凰山和恭利祠

图、文，／谢荣

远眺凤凰山

　　那年夏天，去建瓯办事，回来时路过裴桥村焙前自然村。村旁有一山．山坡上一座红色的六角亭在绿色海洋中脱颖而出．提醒我们此处必有佳境。于是车子一转，朝山坡而去。

　　来至亭下，见一岩石矗立于前，上凿字句。那些字句分为八行，每行十字共八十字，书刻于北宋庆历戊子仲 春(公元1048年2月)。记载内容为： ”建州东，凤凰山，厥植宜茶。惟北苑，太平兴国初，始为御焙，岁贡 龙凤上。东东宫．西幽湖．南新会．北溪属，三十二焙。有署暨亭榭，中曰御茶堂。后坎泉甘，宗之曰御泉。前引二泉，曰龙凤池。庆历戊子仲春朔柯适记。”

　　碑文已经剥落，所以读的时候稍显吃力。尽管如此，我们还是从碑文里看出这里曾经是北苑贡茶的加工场所之一。岁月悠悠．不知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何种心情。

　　沿河而上行。对岸一座山如一只飞累了的凤凰缓缓地振着翅膀从天而降，她的翅膀尚未收拢便迫不及待的将凤冠摘下放在了一旁．然后低下了头畅饮着甘美的建溪之水。朋友说，那就是凤凰山。夕阳西下．河面倒映着祥鸟的身影，格外引人。掉过车头沿河而下，直奔凤冠而去。远远望去．那凤冠岩像是一只凤鸟仰望着正在饮水的母亲．在其上方有大片的茶园，下方的烂石中有几株上百年的古茶树。从小门进向左入”恭利祠”．见”北苑茶祖”的塑像赫然在目。此处史逾千年，历尽沧桑，随北苑茶园兴盛而盛，随北苑茶园北迁武夷而有所衰。其间屡遭兵火．屡次重建。”北苑茶祖”名张廷晖，字仲光，号三公，祖籍系河南光州固始县。唐僖宗丁未年，张廷晖的爷爷张世表在建安东苌里岚下洋(今水北后山)开基立业，置有大量产业．在凤凰山一带就有方圆数千里的茶园。后来，张世表又派长孙张廷晖到凤凰山管理茶园。据说．年轻的张廷晖十分敬业，凤凰山茶园经他的精心经营和研制，所生产的茶质量大幅提高。到唐末建州研膏茶已被闽国看中．当时闽王好茶，而且特别喜欢张的北苑茶，于是不断来索取。张不堪其扰，加上王审知建立闽国后，闽王之子王延禀、王延政等人内讧争战，战事频生．搞得民不聊生，茶业难以维持。龙启元年(933年)张廷晖干脆将凤凰山及其周围方圆三十里茶园悉数献给闽王。

　　闽王大喜，封了个”阁门使”的小官给他，依旧让他管理茶园，并把凤凰山办成闽国的御茶园。至此，靠着朝廷的支持，北苑研膏茶在制作工艺上得到很大提高。至宋．又由宋至元至明，历代朝廷都在北苑建立“龙焙”并遣重臣督造贡茶，由此北苑成为中国著名的宫廷御茶园，中国茶业发展走向了新的高峰。随着北苑御茶的飞黄腾达．龙团凤饼登峰造极，名冠天下。宋朝廷也不断追褒张廷晖恭献茶园，研制茶艺的历史功绩。绍兴中 (1131—1162年)宋高宗赵构特为“张阁门使庙”“赐额”恭利祠”，封张廷晖为”美应侯”累加“效灵润物广佑侯”，进封“济世公”。

　　朝廷的褒扬，皇帝的屡封追晋同民间的崇敬景仰，起到了交相衬映、互感互动的作用。人们把张廷晖尊为茶神供奉，久而成俗，香火延绵。古稀老人忆述，民国时期，松溪、政和、古田、屏南、延平、建瓯、崇安等县茶厂前来接引香火，以佑当地茶事。至今．建瓯市亦有水源、小松、小桥、南雅等地茶农在采制前夕前来祈谒祷佑。站在庙前，沉思良久。想这个人不过因为一种无奈而做出的选择，却成就了”茶祖”的美名，个中滋味，也只有他自己能品得出吧。走出庙门，在一老者的指引之下上蹬到山顶。路边种着许多茶树，忽然想起老茶师的话： “凤凰山靠近主峰脚下的水仙长在烂石上，那里日照短，日夜温差大、空气较为湿润，所制之茶香气清幽，滋味甜醇爽口，叶底也特别的软、黄、亮，是建瓯一带较为上乘的茶园。”俯瞰着片片的茶园，闭目养神着，仿佛回到了古时。那时的我也许就是这青山绿水中一个普通的采茶人，头戴斗笠，站在云雾之中。

TipS：北苑贡茶的制作工艺

　　复数次、研茶、压模(造茶)、焙茶、过沸汤、再焙茶过沸汤反复数次、烟采茶：规定在天亮前太阳未升起时开始采茶，因夜露未干时茶芽肥润，制虞之茶色泽鲜明。北苑凤凰山上有打鼓亭，采茶时节，每日五更(晨4时)击大出形如鹰爪的小芽用作制造“龙团胜雪?和“白茶”。制龙团胜雪的小芽先要蒸熟．浸入水中，剔出如针的单芽称“水芽”。从品质来讲，水芽最佳，蒸茶：选用的茶芽经反复水洗漓洁，置甑器中．待水沸后蒸之。蒸茶要适度，榨茶：榨茶前将蒸熟的茶芽(祢茶黄)淋水洗数次，促其冷却后，用布包好 置小榨床上榨去水分，再置大榨床，压榨去膏(除去多余的茶汁)。如果是 水芽，要用高压榨之。压后取出搓揉，再压榨(称翻榨)，反复进行至压不 出茶汁为止。这一点与顾渚贡茶制法不同，顾漕茶霞膏流失，而北苑页茶则畏出膏不尽，否则团饼茶色浊而味重。研茶：研茶工具，以柯为杵．以瓦为盆。将榨过的茶叶置陶盆中，用椎木研之。研之前先加水(凤凰山上的泉水)，以每片茶的数置定加水量，如制龙团胜雪与白茶，每片加水十六杯，制拣芽加水六杯，小龙凤加四杯，大龙凤加二杯，其余均为十二杯。边加水边研，每杯必至水干茶熟而后研之，茶不熟，茶饼面不匀，且冲泡后易沉淀。压模(称造茶)：将研好的茶叶装在刻有龙凤花纹的圈(模)中，压紧造 (固定形状的茶)，取出团饼茶摊在笪(竹席)上．梢于后进行烘焙。焙茶(称过黄)；先在烈火上焙之，再过沸水浴之，反复三次后，进行文火 (烧柴)烟焙数曰至干，火不宜大，也不宜烟。烟焙日数依 (饼茶)之厚薄而定，厚者需焙10～15曰． 薄者日～8曰已够。过汤出色：焙干之饼茶，使其过汤(沸水)上出色，出色后置密室，急以扇扇之，则色泽显自然光莹。